仙域神君赵云, 柳如心 小说全文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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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云傻傻伫立,怔怔看着身穿嫁衣的柳如心。
洞房花烛,他的大喜之日。
然,这个被掀了红盖头的女子,不是他的新娘。
柳如心埋首垂眸,身子瑟瑟发抖,她的眸虽清澈,却木讷空洞。
或者说,她是一个瞎子,瞎眼的新娘。
“为何是你。”赵云冷冷道。
“你是...赵云?”
“回答我的问题,为何是你,你姐呢?柳如月呢?”赵云低吼声嘶哑,眸中已见血丝。
“是我姐,让我替她来的。”柳如心吓坏了,满眼泪花。
“可笑。”
赵云掀了桌子,抽了悬挂的剑,发疯似的冲出了洞房。
............。
忘古城的夜,颇是繁华,大红灯笼高挂,娇艳如花,街上行人熙熙攘攘,不乏江湖卖艺,吞油吐火,舞枪弄棒,叫好声此起彼伏。
然,这份繁华,却因一人走过,又添一抹喧闹。
乃赵云,身着新郎衣,手提寒光剑,于街上格外醒目。
“这...不是赵家少主吗?”
“柳家大小姐何等天赋,竟还肯嫁他这无用之人。”
“真不知上辈子修了多少富德。”
“大喜之日,不在洞房与柳如月卿卿我我,跑街上作甚。”
“这般重的杀气,谁惹他了。”
街上行人你推我搡,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中诸多惋惜、嘲讽、疑惑。
前方,赵云煞气缠身,苍白的脸庞还带几许狰狞。
或许,在掀开红盖头的那一瞬,他就该明白,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他,赵云,赵家少主,昔日的武道奇才,今夕的断脉废体。
她,柳如月,柳家大小姐,家族的掌上明珠,忘古城的天之骄女。
他们,自小青梅竹马,乃忘古城公认的金童玉女。
正因如此,门当户对的赵柳两家,才为二人定了婚约,奈何他命途多舛,历练时被人暗算,赵家万般抢救,虽捡了性命,却断了灵脉。
自那日,他不再是天才。
无人再看好他们,连他自己都这般认为,谁愿嫁给一个废物。
意外的是,柳如月竟履行了婚约。
但,直至今夜他方才醒悟,所谓的婚约,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被爱的人嫌弃,他并不愤怒。
他恨的是,名义上履行婚约的柳如月,竟暗地里耍阴谋:
自己不嫁,却把妹妹推过来。
一场偷梁换柱的婚礼,会让赵家也如他那般,成忘古城最大的笑柄。
更可笑的是。
自始至终,他赵家都蒙在鼓里,被她一人耍的团团转。
说话间,他已至柳家府邸前。
未等站定,便是一声发自灵魂的咆哮,“柳如月,滚出来。”
闻言,街人集体挠头。
我没听错吧!柳如月?她不是已嫁到赵家了?
接下来的一幕,让世人更惊愕。
但见柳家府邸中,一道倩影翩然走出,衣袂飘摇,不染纤尘。
她,便是忘古城的天之骄女、柳如心的亲姐姐:柳如月。
“在柳大小姐眼中,废物和瞎子,是否极为般配。”
赵云一语平淡,沙哑不堪。
“你的疾言厉色,是愤怒,还是不甘。”柳如月轻唇微启,神情淡漠如冰,立身台阶尽头,如云端仙子,独有一份清冷和孤傲,“缘分已尽,又何必强求,你该是明白,你我,早已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明白,我早该明白。”赵云提着杀剑,一步步踏上了台阶,深邃的眸,被一条条血丝,生生染成猩红,“我可曾逼你嫁我,不想嫁可直说,绝不纠缠,为何要用这等方法,耍我赵家,践踏我赵家的尊严。”
“嫁便嫁了,好好待我妹妹。”柳如月淡淡道。
“嫁便嫁了,好好待我妹妹。”赵云笑了,一步步的踏上台阶,一字字的重复着柳如月的话,笑中不知是悲还是愤,“好一个妹妹,好一个嫁便嫁了,柳如月,你不觉此话自你口中说出,甚是可笑?被你推上花轿的柳如心,至红盖头掀开,她都不知自己嫁的是谁,于你眼中,她不过是个玩物,未把她当妹妹看,又何必以姐姐的身份指点江山,说的如此云淡风轻,讲的这般道貌岸然,今日的你,着实令人刮目相看。”
“事已至此,你想怎样。”柳如月语气甚是清冷,。
“我想杀了你。”
赵云怒吼,一步踏上最后一层台阶,挥剑便斩。
柳如月黛眉微颦,却巍然未动,只见其体表,覆了一层紫色光晕。
磅!
铿锵声顿起,赵云一剑,似劈在了铁石上,擦出雪亮火花,未伤到柳如月,反被震飞出去,待到落地,手中剑寸寸断裂,鲜血狂喷而出。
“没了灵脉,赵云这脑瓜,也不怎么灵光了。”
“柳如月可是武修,货真价实的真灵境,一介废体可伤不了她。”
“真让人感慨,昔日的金童玉女,竟落得这般田地。”
“是他赵云自不量力,已成无用之人,还妄想着癞蛤蟆吃天鹅肉,不过,柳如月做得着实过分了,婚约是她,不想嫁便不嫁,把柳如心嫁过去算怎么回事儿,明摆着欺负人哪!柳家家主到此刻都还未见出来,很显然,事先也知此事,阴谋,这是阴谋,合起伙耍赵家。”
“这下般配了,废物与瞎子,可谓天造地设。”
嘈杂声中,赵云踉跄起身,站都站不稳了,望柳如月的眸都模糊了。
她是那般高高在上。
她通体流溢的紫色光晕,于月下又是何等的刺目。
那是真元,武修的护体真元。
这是一个奇异的世界,凡先天开灵脉者,皆修武道,是谓武修。
武修异于常人:
可采天地之灵气,取日月之精华,再配合武道的功法,即可淬成护体的真元,人身之四肢百骸、五脏六腑、奇经八脉,皆受其益。
长年累月的滋养,早已超脱普通人范畴。
武道五境:凝元、真灵、玄阳、地藏、天武,一境一天地。
而柳如月,便位列真灵,岂是他这废体能伤得了的。
“柳家,欺人太甚。”不待赵云言语,便闻一声怒喝自街头传来。
话未落,大队人马便如疾风而至。
赵家的人来了,为首的乃赵云父亲、赵家现任家主赵渊,得知赵云跑出来,且手提杀剑,这才去洞房一观,见新娘是柳如心,勃然震怒。
娶的是柳如月,嫁的却是柳如心。
羞辱,赤.裸裸的羞辱。
见是赵渊,柳如月底气略感不足,毕竟,她是这阴谋的策划者。
“柳苍空,滚出来。”赵渊嘶声怒斥。
“好一个偷梁换柱,此事,你柳家需给赵家一个交代。”
“但不知,赵家族长要何交代。”
淡漠的话语,蓦的响起。
柳家府邸又出人,但并非柳苍空,而是一个道姑,手握拂尘,衣袂翩翩,有那么一种出尘的气蕴,浑然天成,恍似画中走出的仙人。
“天宗。”赵渊双目猛地微眯。
他不认得道姑,却认得道姑衣上刻画的火云印记,如一朵真的火焰。
那是一种标志,天宗的标志。
这片土地,是由大夏龙朝统治,在场的任何一个,皆龙朝的子民。
而天宗,便是护佑大夏龙朝而生。
它,乃龙朝境内唯一的门派,各个身份高贵,位同皇族。
“竟...竟是天宗的人。”
四方街人惊呼,连语气都是颤抖的。
天宗的人都很神秘,几乎不在世间行走,可一旦出现,必震四方。
如今得见,实乃无上的荣幸。
“自柳家走出,难不成这道姑,是柳家的座上宾?”
街人暗自揣测。
“难怪,难怪柳家这般肆无忌惮,原是有天宗撑腰。”
“见过师傅。”
万众瞩目下,柳如月微侧身,对道姑行了礼,她这一礼,不止以示恭敬,还是做给赵家看的,一礼行完,底气颇足,洁白下巴抬的奇高。
的确,她这声师尊,让赵家人集体皱眉。
天宗的名头太大,如一座八千丈巨岳,镇压在天地间,龙朝千百年来,凡惹天宗者,没一个有好下场,轻则丢性命,重则株连九族。
“一介废物,配不上吾的徒儿。”
道姑淡道,一语枯寂而威严,她甚至都未去看赵云一眼,对赵家众人也一样无视,立在台阶尽头,宛若世间主宰,真正的目空一切。
话落,她轻拂了衣袖,一方宝盒飞出,悬在了半空,语色无情感般的冷淡,“此乃炼心丹,赏与赵家了,至于你两家之事,就此作罢。”
此话,并非商量,乃是命令。
此丹,并非是送,而是施舍。
赵渊脸色难看的厉害,惨白到无血色,握剑的手都忍不住的抖动了。
明知是羞辱,却不敢言语。
那是天宗,灭他赵家何需半柱香,他不怕死,可赵家呢?触怒了天宗,整个赵家便会自世间除名,他有何颜面,去见九泉下的列祖列宗。
赵云亦颤抖到不行,拳指间满是淌流的鲜血。
道姑的话,字字如钢针,一根接一根的钉在了他的灵魂上。
“走。”
赵渊一甩衣袖,豁的转了身,至于那炼心丹,自不会去拿,若是拿了,他赵家连最后一丝尊严,也会荡然无存,这点儿血性必须有。
赵云也转了身。
临走前,他回眸望了一眼柳如月,眸子依旧带血色,可神情无喜也无忧,无怒也无恨,如一尊傀儡、如一具行尸走肉,平静的吓人。
然,这平静之下,却潜藏着滔天的怒火。
倘有一日,他重回武修,今夜的耻辱,定让柳家百倍偿还。
“好一场大戏啊!”
“人哪!就该有自知之明,断脉了还想娶天之骄女,真真可笑。”
“话虽这般说,可柳家,未免太过分。”
议论声又起。
街人已分列两侧,该是同有一种默契,为赵家让开了道路,窃窃私语,指指点点,如在看游街的犯人,讥笑、惋惜、嘲讽,满街都是。
这,便是强者为尊的世界,血淋淋的生存法则。
他强,便可肆意践踏。
你弱,便活该被欺负。
赵家大堂。
赵渊和两排族老端坐,皆脸色铁青,阴霾笼暮。
堂下,赵云如一座石刻的雕像,静静伫立,有一缕缕散落的凌乱长发,遮了他半张脸庞,指缝间淌流的血,比他的新郎衣还嫣红刺目。
“耻辱,奇耻大辱。”
赵家大长老暴喝,一掌将桌子拍得粉碎。
“到了,都未见柳苍空露面。”
“竟拿天宗做挡箭牌,着实可恶。”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赵渊沉声,止住了堂中怒喝。
“是孩儿,让赵家蒙羞了。”
赵云砰的一声跪下了。
“不怪你,起来说话。”赵渊的笑,颇是牵强。
“已非武修,早些撤了他的少主位,也免得外人说教。”大长老扫了一眼赵云,又瞥向赵渊,“堂堂一族之长,你究竟要偏袒到何时。”
“这般急着,让自家的儿上位吗?”赵渊一声冷哼。
“难不成,还要将赵家,交给你这废物的儿?”大长老乍然一声暴喝,众多族老,也皆厉色相加,矛头皆指赵渊,颇有逼宫的架势。
“尔等.....。”
“我愿让出少主位。”
赵云一语平淡,已成断脉废体,再霸着少主位毫无意义,最主要的是,不想让父亲难做,堂堂一族之长,太过袒护,已然惹了众怒。
“倒有自知之明。”大长老坐正了一分。
“够了。”
赵渊冷叱,眸中寒芒顿现,族长的威严展露无遗。
大长老亦气势汹涌,不落下风,被强压一头十几年,早特么想反了。
轰!
一个大长老,一个家主,针锋相对,让本就压抑的气氛,直欲凝固。
“赵云。”
剑拔弩张之时,突闻一声呼唤。
柳如心来了,扶着墙壁小心翼翼,摸索的进了大堂。
见之,众长老脸色顿的铁青,又想到赵家耻辱,多少年了,还从未这般丢过人,若不是情景不合时宜,定会杀过去,一掌劈了柳如心。
赵渊欲言又止,虽怒也叹息。
这丫头,也是可怜人,乃柳苍空醉酒后临幸丫鬟所生,出生便是瞎子,柳苍空震怒,在他看来,是那卑贱的婢女,玷污了柳家高贵血脉。
因如此,他从未理会过她们母女。
柳如心的娘亲,郁郁而终,致死,柳苍空都未曾去看一眼。
娘亲卑贱,她又是瞎子,还是一个无脉废体,自孩童时,便备受冷落和欺凌,与其说是柳家的一个小姐,倒不如说是一个下人,甚至连下人都不如,若非碍于面子,不然,柳苍空早已将她赶出柳家了。
今日婚礼,明面上是嫁女儿,实则,是将她遗弃了。
她的人生,很好的诠释了...何为悲惨。
赵渊看向了赵云,无论阴谋阳谋,柳如心的确是嫁给了他。
既是嫁了,那便是他的妻,是赶是留,全有他定。
赵云不语,缓缓起身,拉着柳如心出了大堂,许是走的太快,以至柳如心没跟上,几次都险跌倒,小手被握的生疼,却怯怯的不敢言语。
至赵家后门。
赵云停身,将柳如心推了出去,冷冷道,“你...被休了。”
“别赶我走。”
柳如心满脸泪花,如受了惊吓,摸索着回身,奈何门已关。
“求你,别赶我走。”
黑暗中,极近哭泣的哀求,喊的撕心裂肺。
赵云置若未闻,渐行渐远,虽知非柳如心的错,可她毕竟是柳家人。
他恨柳家,自也恨柳家所有人。
其中,便也包括这瞎眼的新娘。
回了洞房,他紧闭了房门,只一壶壶的酒水,不要命的往嘴里灌。
夜,逐渐深了,万籁俱寂。
月下,能闻房门吱呀声,赵云又出来了,去向后门。
门外,柳如心蜷缩在墙脚,抱着双膝,瑟瑟发抖,如一个乞丐。
“我知道,我是一个瞎子,不配做你的妻。”
寒冷的夜,满是新娘喃喃的哽咽。
或许,所有人都不知,她最大的心愿,便是能看一眼那个名为赵云的人,想看看那个曾经面对诸多杀手,都紧紧把她抱在怀里的大哥哥。
那份温暖,是她对这世间最想哭的感动。
赵云来了,见柳如心还在,忍不住想笑。
多么刺心的一幕,宁愿躲在赵家门外哭,也不愿回那个冰冷的柳家。
曾经,他也把柳如心当亲人,只因她是柳如月的妹妹。
但他,还是小看了柳如月,不止玩弄了阴谋,还作弄了亲情,用极其肮脏的手段,把自己的妹妹,变成了这场阴谋的牺牲品和陪葬品。
可以想象,这丫头在被送上花轿的那一瞬,是多么无助。
“嫁便嫁了,好好待我妹妹。”她的话,又在他耳畔回荡。
此番听来,可笑至极。
或许,在那天之骄女眼中,瞎子配废物,就是理所当然。
终究,他还是伸了手,拉起了柳如心。
这个可怜的丫头,将是他对柳家,最后一份仁慈。
柳如心哽咽,泪眼婆娑,紧紧抓着赵云的手,生怕再被遗弃,他的手,便如娘亲的怀抱,很温暖,会是她黑暗世界中,唯一的一寸光明。
再回洞房,赵云扯了一条被褥打地铺,他睡地上,柳如心睡床上。
黑暗中,他笑的自嘲。
浪漫的洞房花烛,新郎是废物,新娘是瞎子,天造地设的一对。
极好的讽刺啊!
这都要感谢那个天之骄女,是她点了这鸳鸯谱,牵了这条红尘线。
“赵云?”
柳如心的呼唤,怯怯而清灵,打破了洞房宁静。
赵云自听得到,虽睁着眼,却沉默如冰,更无丝毫的回应。
“赵云?”
柳如心又呼唤。
久久未听到回声,确定赵云已入睡,她这才下床,在黑暗中摸索而来,那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直至摸到赵云的身体才停下。
赵云皱眉,不知柳如心要做什么。
“我娘说,世间有轮回,好人上天堂,坏人下地狱。”
柳如心轻声的呢喃。
说着,她取下了脖挂的一只吊坠,月牙状的吊坠。
“我愿用九世轮回,换赵云一生安康。”
瞎眼的新娘,在浅笑中,给自己的丈夫,戴上了她的月牙吊坠。
可失明的她,并未发觉,因她的九世祝福,那个吊坠竟闪烁了光晕。
她未察觉,但赵云,却看的真真的。
月牙吊坠颇是奇异,刻着一道神奇的纹路,朦胧间,仿佛还能透过它,望见一女子,在月下翩然起舞,时而回眸,对他嫣然而笑。
看着看着,他只觉心神飘忽,本来不困,却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再睁开眼,已是一片白蒙蒙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