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下谜魂程相儒, 程以沫 全文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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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百颗星,地上满岗坟。
漆黑的夜像墨汁一样浓的化不开,程相儒猫腰扛着锄头,身后跟着他的妹妹程以沫。
兄妹俩今晚要去干一件大事——刨村霸杨虎他家祖坟!
“哥,我害怕……咱们回去吧……”
程以沫像只小猫,怯懦地缩在程相儒的背后。
程相儒拍了拍程以沫手,说道:“别怕,今天我一定要刨了狗日的大虎子的祖坟,让他家断子绝孙。”
杨虎就是村里一霸,身边还围绕一群狗腿子。
平时怎么欺辱程相儒,他都忍了,谁让他摊上一个损阴德的盗墓贼老爸,谁让他有个不安分守己的娘,谁让他现在无父无母、无依无靠?
可今天那群狗娘养的竟然打起程以沫的坏主意,围过来想扒程以沫的裤子,说是要看盗墓贼的女儿到底有没有屁眼。
平时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程相儒,就在那一瞬间,眼睛红了!
兄妹俩虽然在村里吃百家饭长大,活得谨小慎微又卑微,但程相儒绝对忍不了妹子被坏人欺负。
于是他不要命地扑了上去!
寡不敌众,被揍了半死。
所谓深仇大恨,刨人祖坟。
程相儒现在就想刨了杨虎的祖坟,这是他现在唯一能想到狠狠报复杨虎的办法。
兄妹俩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向坟地,借着月光艰难地辨认着一座座墓碑上的字。
慈父程土生、慈母许宝妹、慈父程大根、慈父程岸念……
一座座碑找过去,程相儒看到了很多只存在于幼年记忆中的名字,却一座杨姓的墓碑都没有找到。
程相儒找得满头大汗,有些慌了。
他和妹妹辛辛苦苦找过来,可别找错了地方。
几十座墓碑找过来,程相儒依然没有找到目标。
就在他想要放弃的时候,却忽然如电击般僵愣在一座墓碑前。
那座坟很不起眼,坟包很小,被干枯的乱草和落叶厚厚覆盖,墓碑歪在一旁,枯萎的藤蔓缠在上面,却没挡住那刻痕极深的三字碑文。
程志风!
程以沫注意到程相儒呆愣模样,有些慌了,扯着程相儒的衣袖,焦急地小声唤着:“哥!哥!你怎么了,哥!你别吓我……”
程相儒直勾勾盯着那墓碑,咧嘴笑了起来,笑得狰狞:“沫沫,你只知道咱妈撇下咱俩跟人跑了,却一直不知道咱爸去了哪儿,对吧?”
“哥,你这时候说他干啥?咱们不找大虎子的祖坟了,咱们回去,好不好?”
程以沫从未见过哥哥如此可怖的模样,又慌又怕,却只能更用力抓紧哥哥的袖子。
程相儒忽然将妹妹紧紧抱进怀中,笑得大声,却流出眼泪:“咱爸就在这里!”
小丫头的身子也僵住了,她挣脱哥哥的怀抱,扭头愣愣地看向那墓碑,低声念出那陌生的名字。
她念了几遍,声音越来越小,逐渐被风声吞噬。
程以沫从未见过生父,却因生父那盗墓贼的身份,受了不少耻辱和苦。
她的生命里,只有一个哥哥而已,父母是谁,在哪,她早就不在乎了。
片刻后,程相儒推开程以沫,撸起袖子,拎起锄头绕过墓碑,而后高高扬起锄头,用力刨向那藏在落叶和枯草下的矮坟包。
“沫沫,你先躲远点等着我,我要把他刨出来。”
程相儒面带狞笑,每一锄头挥下,都刨起一团土。
他双眼赤红,心中恶狠狠念叨。
“贼爹!你损尽阴德,盗了半辈子别人的墓,害我和沫沫被人戳脊梁,活得毫无尊严。今天,就让你儿子,亲手刨掉你的坟,暴你的尸,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绝后?
这肮脏的血脉,就该绝了!
程相儒一锄头一锄头地刨着他爸的坟,双眼赤红,疯了一般。
这是谁给那贼爹修的坟?他是怎么死的?什么时候死的……
所有疑问的答案在此刻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被程相儒无数次期盼又无限憎恨的人,就埋在这下面!
不知道刨了多久,锄头碰到一个东西,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
借着残月的冷光,坟里竟然没有棺材,而是一个双掌大小、不知什么材质的八角形金属盒。
难道,那贼爹是被火化后才下葬的?这里面装的是他的骨灰?
不对!不像!
金属盒背面光滑平整,正面及八个立面上均有半球形立体浮雕,用手去轻推,浮雕半球竟然还会一格格地滑动。
程相儒一屁股坐到地上,皱眉盯着金属盒子,越看越觉得这些半球浮雕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到过。
小丫头凑过来蹲在哥哥旁边,怯生生地问:“哥,这是啥?”
程相儒将金属盒子递给妹妹,起身去重新抄起锄头,竟继续刨起了坟。
这一次,他坚持了许久,刨得很深,却只刨到越来越坚硬的土层,再无任何发现。
“沫沫,咱爸不在这里。”程相儒气喘吁吁道。
程以沫惊讶地瞪大眼睛,嘴唇翕动,有话想问,但又不不知道该问什么。
“走,回去吧!”
经过这一番折腾,天快亮了。
程相儒气力全无,也无心再去找杨虎家的祖坟了,看一眼那斜歪的墓碑,拉着妹妹头也不回地离去,带走了八角金属盒,留下满地狼藉。
虽然同样是爬山,但返程的路总是要好走一些。
天蒙蒙亮的时候,兄妹俩回到了破烂的土房子里。
程相儒架起锅、生起火,端出已经凝固成膏状的粥,切成两半,只煮了半块,加了些水。
兄妹俩凑在一起蹲在灶台旁,一边烤火驱寒,一边研究那个金属八角盒。
“哥,这上面的图案好像在哪里见过啊。”
程以沫嘟着小嘴,陷入沉思。
程相儒的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了速度,双眼发亮。
如果只是他一个人觉得浮雕图案熟悉,还可能是错觉,现在连妹妹都觉得眼熟,那就肯定是见过了。
如果这里面不是爸的骨灰,如果爸没死,那这个盒子里面的东西,会不会与爸的去向有关……
“啊!我想起来了!”
程以沫忽然惊呼出声,惊得程相儒直接蹦了起来。
“想起什么了?”
“咱家屋后那口井……”
不待程以沫说完,程相儒便抱着八角金属盒冲出后门,跑到井旁。
这口井呈八角柱形,每一个立面都有数量不等的半球浮雕,各自有序排列。
程相儒压下乱跳的心脏,双手微微颤抖地按照井上的浮雕图形,将八角金属盒上的半球浮雕一面面归位。
最后,盒子正面只剩下五个半球浮雕还未归位。
程相儒经过几次尝试,终于在将那五个半球浮雕以“十”字摆布时,八角金属盒内部发出“咔哒”一声脆响,应是有机括被解开了。
兄妹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气都不敢喘,小心翼翼将盒盖取下。
待他俩看清盒内的东西,都露出困惑之色。
盒内是一个布包,塞满了盒内空间,难怪之前程相儒晃动盒子时,没听到一点声响。
那布包呈暗红色,表面好像有什么图案,但模糊不清,凑近了闻,还有一股怪异的香味儿。
有多怪异?仔细闻,竟好像还参杂了某种恶臭。
程相儒皱眉取出布包,一层层展开,如开套娃般,连开了几十层,最后只看到一块环形玉佩,玉佩表面光滑圆润,没有文字,也没有图案。
就这?
啥也不是!
兄妹俩相视一眼,都难掩失望之色。
程相儒将那块玉佩随手塞进兜里,和妹妹返回屋中。
锅里“咕嘟咕嘟”滚动着气泡,水开了,粥好了。
兄妹俩喝光粥,舔干净碗,然后回到屋里床上挤在一起取暖。
虽然现在天已大亮,但他俩一夜没睡,实在太累,也太困了。
小丫头没一会就打起轻微的呼气声,蜷缩成团,像只小猫。
程相儒明明很困,但翻来覆去地睡不着,那块环形玉佩他更是拿出来看了一遍又一遍,却始终没有任何新的发现。
算了,就当那贼爹死了吧!
程相儒在迷迷糊糊睡着前,已经有了决定:进城把这玉佩卖掉,给妹妹买身可以御寒的衣服,再买些鸡蛋,给妹妹补补营养。
这块玉佩就当是贼爹给妹妹的补偿吧。
次日一早,程相儒抱着八角金属盒,拉着妹妹的手,怀揣那块环形玉佩,坐上了村里外出卖菜的三轮车,在颠簸中去往城里。
三个小时之后。
兄妹二人来到了位于蓉城仙人桥的古玩一条街。
此时已经临近中午,仙人桥显得有些冷清,摆地摊的散户们凑在一起聊天、打牌,商户里的伙计无聊地玩着手机,几乎没什么人主动招呼生意。
各种老钱币、老票据以及一些看起来稀奇古怪的玩意满地都是。
各商铺里外都摆着没啥亮点的瓷器、漆器及木雕。
“老板,收老物件吗?”
程相儒拉着妹妹走到一个摊位上,捧出那件浮雕八角盒试探性问道。
摊主是个国字脸的中年人,此时正坐在一个小马扎上,刷着短视频,听到程相儒的声音,抬头也不抬,随口说道:“啥子都收噻!古币、大洋、粮票还是其他啥子嘛?”
“这个!”程相儒将浮雕八角盒递了过去。
国字脸男人这才抬起头,一手揣起手机,一手接过八角盒,低头摆弄了一会,疑惑问道:“恁个是啥子呦?嘛看着不像老物件噻,不得几个钱咯?”
程相儒有点失望,但他还是拿回八角盒,将浮雕圆球归位,展示了一番如何解锁开盒。
“诶?你莫说,还怪有趣噻!”
国字脸男人脸上浮现出了兴趣,重新接过八角盒,又摆弄了一会,然后起身招手喊来不远处的几个人,问这些人有没有见过这东西。
“咦?这是啥子哟?”
“让我看一下噻!”
“……”
这几人围过来,研究了一会后,纷纷摇头,竟也都说这八角盒是现代工艺品,不值什么钱。
不过有人都觉得这玩意挺好玩,说是三、五十块的可以收回去哄孩子。
三、五十块不算多,但对于程相儒兄妹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人来说,那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就在他即将同意以四十五块钱卖掉浮雕八角盒的时候,忽然身后响起一个男人的轻咦声。
“洛书匣?这是谁收的?”
程相儒闻声回头,正看到三个男人站在他身后,其中一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人正一脸惊讶地盯着国字脸男人手中那件浮雕八角盒。
“周老板儿!您晓得这个噻?给大家说一哈,让大家开开眼噻。”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笑嘻嘻地问道。
周老板没有接话,表情异常凝重,眉头紧锁,反问道:“这是你们谁从哪儿收来的?”
国字脸男人笑呵呵道:“还没得收哈,那个是这位小兄弟的噻。”
周老板此时才注意到程相儒和躲在后面的程以沫,他反复打量程相儒几番,才试探着问道:“敢问小兄弟怎么称呼?”
“我叫程相儒。”
“果然姓程……”周老板看向程相儒的眼神越发古怪,竟是有点炽热。
程相儒微微往后退了一步,面带警惕地点了点头,不易察觉地将妹妹挡在身后。
周老板又将程相儒及程以沫上下打量一番,看得程相儒浑身不自在。
他收回目光,看向国字脸男人手中的浮雕八角盒,伸出手道:“我瞧瞧。”
这位周老板好像挺有身份,国字脸男人一脸谄媚地笑着,将浮雕八角盒递了过去。
周老板低头摆弄了一会儿盒子上的球形浮雕,然后将八角盒还给程相儒,微笑着道:“小兄弟,诚心出吗?”
程相儒点了点头,问道:“你能给多少?”
“这样,你要是诚心出,咱们到我店里详谈吧。”
“行!”
程相儒怀抱浮雕八角盒,紧紧攥着妹妹的小手,满心期待地跟着周老板,走向一家挂着“聚芳斋”牌匾的双层小楼。
刚刚聚在一起的散户们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交头接耳地低声聊了起来,尽是各种不解和困惑。
程相儒和妹妹被请上了二楼,周老板热情地亲自给兄妹俩沏茶,还让伙计洗了些水果送上茶几。
小丫头看着新鲜发亮的水果,双眼放光,却不敢主动伸手去拿,只暗暗咽口水。
程相儒可不管那么多,伸手拿过一个红彤彤的大苹果,塞进妹妹手里。
小丫头没舍得吃,只双手捧着苹果,怯生生地看向茶几对面的周老板。
“老板,你要多少钱收我这个盒子?”
程相儒没啥弯弯绕绕,直接进入主题。
周老板微微一笑,手扶杯盖洗茶,头也不抬地问道:“咱先不谈这个,我想问一下,洛书匣里的东西,你们取出来了吗?在哪里?”
程相儒今天本来计划主要卖那块玉,但现在有些犯嘀咕了,他摇了摇头:“里面有块玉,不过我今天没带来,你如果想收,价钱合理的话,我下次带来。”
周老板手上动作不易察觉地顿了顿,他微微摇头苦笑:“这个我可不敢收。”
程相儒愣了愣:“啥意思?什么叫不敢收?你跟我闹着玩呢吧?”
周老板将两杯冒着热乎气的清茶分别推到兄妹俩面前,他收敛起笑容,眼睛盯着程相儒,正色问道:“你父母呢?”
这个问题犯了程相儒的忌讳,他咬牙道:“死了!”
周老板摇头道:“不可能!你妈我不清楚,但我可以确定,你爸没死。”
“你认识我爸?”程相儒惊讶得无以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