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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8月1日中午,三个背着背包的不速之客进入了凤凰村。他们是徒步从几十里外的青石镇来到凤凰村的。凤凰村在大山深处,至今也还没有通正规的公路,只有一条坑坑洼洼并且只能过一辆车的狭窄沙土路蜿蜒地伸向深山里。

    这三个不速之客是钟非、朱未来和沈鱼鱼。他们都是大学生,结伴来凤凰山游玩。沈鱼鱼从来没有走过这么远的路,一到凤凰村,她就觉得两腿像灌了铅,沉重得抬不起来。

    沈鱼鱼对钟非说:“这个村庄好静呀,怎么看不到一个人呢?”

    凤凰村坐落在半山中的一个缓坡上,上面是茂密的森林,下面是一条峡谷,峡谷里有条河,河水冲击着石头,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凤凰村清一色的老房子,斑驳的泥墙和黑色的瓦,让人猜不透它的历史。

    那些老房子的门都紧锁着,整个村落里连一只狗也看不到。

    难道这是个空村?

    钟非皱起了眉头。

    身材瘦长的朱未来放下了背包,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说:“这村里的人都到哪里去了呢?”

    钟非来到一棵巨伞般的老榕树下,放下了背包,坐在粗大的树根上,对朱未来和沈鱼鱼说:“你们过来吧,这里阴凉,休息一会儿再说吧,也许村里的人都下地劳动去了。”

    沈鱼鱼嘟着嘴,很不情愿地走过来,一屁股坐在树根下,埋怨道:“钟非,都怪你,非要把我们拉到这个鬼地方来!”

    朱未来也坐在了树根上,他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呆呆地看着远处的大山。尽管正午的阳光很灿烂,远处的山峰还是笼罩在一片迷蒙之中。朱未来愣愣地说:“那就是传说中的凤凰山主峰梅花尖吧?”

    钟非也看了看远处迷蒙的山峰说:“也许吧,如果村里的老乡在,问问就知道了。”

    沈鱼鱼叹了口气说:“要是凤凰村没有人了,我们可怎么办?我看还是回青石镇去吧。”

    钟非没好气地说:“我让你不要来,你非要来,我早就预料到你会受不了的。来之前我就查过,这个地方根本就没有开发,长途班车也只通到青石镇,从青石镇走到凤凰村,需要走三十多里的山路,这三十多里地你就受不了了,那我们还怎么进山?从凤凰村到梅花尖,还有五十多里地呢,而且都是险恶的山路,我看你是上不了山了,况且,我们还要在山上宿营,你还吃得消吗?你还是一个人回青石镇去吧!”

    沈鱼鱼委屈地说:“钟非,你还是男子汉吗?真想赶我回去呀!你让我回去,我就偏不回去了,哼!”

    朱未来懒洋洋地说:“唉,你们吵什么呀,说好一起出来不要闹矛盾的,看你们,还没有到目的地就开始斗嘴了。我都快饿死了,你们难道不饿?”

    钟非的脸色阴沉:“这村子里鬼都不见一个,怎么办呀?早知道这样,我们应该在青石镇准备些食物的。”

    沈鱼鱼用手揉着酸胀的腿肚子,白了钟非一眼说:“如果凤凰村真的没有人,我们怎么办?”

    钟非沉默,他同样也在考虑这个问题。

    朱未来站了起来,走到一家人的木门前,把眼睛贴在门缝里,朝里面张望。然后,他走到钟非面前说:“如果没有人,我们就把那家人的门撬开,在里面住上一夜再说,我看里面有不少东西,说不定还能够找到食物。”

    钟非点了点头:“看来只能够这样了。”

    沈鱼鱼轻蔑地说:“你们是土匪还是强盗?”

    到了下午两点多钟的时候,他们看到了一队人从山上走了下来。

    那队从山上走下来的人正是凤凰村的村民,他们有的肩挑着担子,有的手提着竹篮,他们挑的提的是猪头鸡鸭鱼肉等祭品,还有酒壶之类的东西,鸡鸭鱼肉涂得红红的,看上去有些怪异。几条土狗在村民下山的队伍中穿来穿去,显得特别兴奋。

    是朱未来第一个发现下山的村民的,他当时就跳了起来,高声说:“钟非,鱼鱼,你看,那些人是谁?”

    钟非和沈鱼鱼也站了起来,朝山路上望去,虽说那只有百十号的男女老少,看上去却像一支队伍,有些阵势。钟非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的脸很长,沈鱼鱼说他的脸是马脸。钟非惊喜地说:“这些人一定是凤凰村的村民!”

    沈鱼鱼不像他们那么兴奋,只是无精打采地看着从山路上走来的人们。

    村民们回到村里后,发现了钟非他们。

    村民们朝他们围拢过来,用好奇的目光打量他们。

    村民们的脸上都挂着山里人那种淳朴的笑容。

    一个头大如斗的五十来岁的男子走到了他们面前,问他们:“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钟非笑着说:“我们是从上海来的。”

    人群中一个少女说:“哇,上海呀,离我们凤凰好远呀,那可是繁华的大城市呀。”

    大头男子笑着说:“那是贵客呀,贵客!”

    那个少女在人群中显得与众不同,白皙的脸,清澈的眼睛,穿的衣服也比较时尚,她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衬衫和一条牛仔裤。她走到大头男子面前,对他说:“爸,我看他们一定是从镇上走来的,看他们累得那样,赶快让他们到家里坐吧。”

    人群中有人大声说:“大头村长,你就把他们领回家吧,你们家宽敞,这些城里娃走那么远的路不容易,让他们先歇下来吧!”

    大头村长咧开大嘴,呵呵笑着说:“你看我,还不如村民和女儿秀秀觉悟高呢,走吧,你们都到我家吧,今天刚好过节,晚上和我们一起喝酒!”

    秀秀赶紧过来,提起了沈鱼鱼的背包,笑着对沈鱼鱼说:“走吧,到我家去。”

    沈鱼鱼有些感动:“谢谢!”

    秀秀笑着说:“不客气,你们大老远来到我们这里,辛苦啦。我们这个地方偏僻,又穷,一年到头也没有几个城里人来,你们能够来到凤凰村,是我们全村人的荣幸呀!”

    又有两个村民走过来,帮钟非他们拿着背包,然后尾随着乐呵呵的大头村长而去。

    2

    凤凰村村长张大头的家十分宽敞,张大头一家腾出了两个厢房给他们住,钟非和朱未来住一间,沈鱼鱼单独住一间。张大头的老婆七嫂给他们下了面,吃完面,他们就回房间睡觉了,一睡就睡到天黑,要不是张秀秀来叫他们,他们还醒不来。张秀秀挽着沈鱼鱼的手,走在前面,钟非和朱未来走在后面。

    沈鱼鱼问张秀秀:“秀秀,我们去哪里呀?”

    张秀秀笑着说:“吃饭去呀,大家都在等你们呢?”

    沈鱼鱼又问:“对了,你们今天过什么节呢?”

    张秀秀说:“八一节呀!”

    沈鱼鱼笑了:“原来你们也过八一建军节。”

    张秀秀说:“不一样的。”

    沈鱼鱼不知道张秀秀说的不一样是什么意思,但是,她还来不及问,就来到凤凰村中央的坪地里。坪地里张灯结彩,摆了几十桌的宴席,全村的男女老少都坐在一起,显得热闹非凡。钟非他们在村长张大头那一桌落座后,张大头就端起了一碗米酒,大声说:“乡党们,今年的八月一号,我们上午照例去祭了山,今年祭山十分顺利,来年一定五谷丰登,人畜平安!晚上,我们聚在一起,喝八一酒,刚好来了三位上海的客人,我们也祝愿他们平安!这第一碗酒,先敬在梅花尖阻击战中牺牲的英雄!”

    张大头把那满满的一碗米酒洒在了地上,全村的人都站起来,把酒洒在了地下。钟非三人也学着村民的样子,把酒洒在了地上,他们都觉得很奇怪,凤凰村过的这个节让他们摸不着头脑。接着,张大头一声令下:“乡党们,开席吧!”全村人就开始了吃喝和大声说话。

    张大头端起一碗酒对钟非他们说:“你们远道而来,我敬你们一碗酒!来,端起碗,干了!”

    张大头说完就把一碗酒灌下了喉。

    钟非平常会喝点酒,就端起那碗酒,稍微犹豫了一下,喝干了那碗酒。钟非喝完酒,说了声:“这酒好甜呀!”

    张大头笑着对朱未来说:“你呢?”

    朱未来瘦削的脸上现出了为难之色,端着酒碗的手有些抖。他很少喝酒,从小,父母亲就不让他喝酒,上大学后,也不会和同学们去喝酒,尽管钟非说这酒特别甜,但他还是害怕,不知道这一碗酒落肚之后会怎么样。

    张大头又往自己的碗上倒满了酒,笑着对朱未来说:“来,我陪你一碗,喝了吧!”

    张大头把那碗酒又一饮而尽。

    沈秀秀在旁边笑着对朱未来说:“我爸都喝两碗了,你就把这碗酒干了吧!”

    朱未来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喝下了那碗酒,喝完后,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咂吧着嘴说:“这酒真的好甜呀!像蜜糖水一样。”

    沈秀秀冷笑了一声:“那你就多喝几碗吧!”

    张大头眼睛落在了沈鱼鱼微胖的圆脸上:“该你喝了!”

    沈鱼鱼的脸红了,摇摆着双手说:“我真的不会喝,真的不会,村长,你饶了我吧!”

    张大头笑着说:“来我们凤凰村,不喝酒怎么能行呀!”

    沈鱼鱼对自己身边的张秀秀说:“秀秀,你和你爸爸说说,我真不能喝酒的,一喝就过敏,浑身起红点,奇痒无比的!”

    张秀秀就对张大头说:“爸,你就不要逼鱼鱼姐喝了,我们这里没有让女人喝酒的习惯。”

    张大头咧开大嘴爽朗一笑,然后说:“好吧,既然是我的宝贝女儿求情,你就不用喝了。不过,你要不喝我们凤凰村的酒,你会后悔一辈子的,到哪里能够喝到这样的好酒呀!”

    凤凰村的集体酒宴一直持续到晚上十一点多。酒宴结束后,人们没有散去,都坐在那里等待着什么。而且他们变得十分沉默。钟非他们见大家沉默下来,也都不敢说话了。他们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沈鱼鱼想问张秀秀为什么会这样,可她发现张秀秀的目光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肃穆,到了嘴边的话也没有说出口。就连那些抢着骨头的狗们,也安静下来,等待着什么事情发生。

    就这样沉默了将近一个小时,到了十二点多的时候,村长张大头站了起来。他的目光往凤凰山主峰黄梅尖方向望去。人们见张大头站起来了,全部都站了起来,往黄梅尖方向望去。尽管钟非和朱未来喝了不少酒,但是他们也着魔般站起来,朝黄梅尖方向望去。只剩下沈鱼鱼一个人还坐在板凳上,茫然地看着他们怪异的行为和表情。

    不一会儿,梅花尖上出现了火光。

    熊熊的大火在梅花尖的山顶燃烧着,人们仿佛听到了枪炮的声音。

    沈鱼鱼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望着山顶上神秘的火光,她心里有潮水奔涌。

    梅花尖的火光出现后,村里人骚动起来。他们纷纷点燃准备好的鞭炮,整个坪地上顿时硝烟弥漫,鞭炮声响成一片。人们边放鞭炮,边大声地说着什么,有人还朝着梅花尖上的火光跪了下来,顶礼膜拜。这个时候,凤凰村的这个节日才到了高潮。

    置身于鞭炮的硝烟中,钟非和朱未来一片茫然。

    沈鱼鱼拿出相机,企图拍下梅花尖上的火光和村民们此时的表情……

    3

    凤凰村终于沉寂下来。

    钟非和朱未来的酒劲发作,吐了几次后也沉睡过去了。他们没有想到甜如蜜的米酒会有如此大的后劲。沈鱼鱼清醒着,凤凰村人进入梦乡后,她还清醒着。她躺在床上,睁大着眼睛。她实在不明白梅花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火光,为什么在鞭炮声中以及村民的顶礼膜拜后会渐渐熄灭?

    房间里有股陈年的霉味,这个房间也许很长时间没有住人了。张秀秀告诉过沈鱼鱼,这个房间以前是她哥哥住的,他哥哥到外面工作后就很少回来。沈鱼鱼突然想,张秀秀的哥哥会是什么样子的一个人?是不是像张大头那样有一个硕大的头颅?沈鱼鱼奇怪的是,张秀秀怎么不像她父亲,有那么一个硕大的头颅?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在沈鱼鱼的脑海里冒出来,她怎么也睡不着了。沈鱼鱼睡觉前,张秀秀端来热水给她泡过腿肚子,但她感觉还是很酸胀,这让她更难于入眠,她不知道自己明天还有没有勇气和钟非他们一起上山。

    沈鱼鱼正在想入非非,窗外传来了苍凉的哭声。

    沈鱼鱼听出来了,那是一个老女人沙哑的哭声。

    是谁在寂静的夜里哭?

    沈鱼鱼的心提了起来。

    听着窗外的哭声,沈鱼鱼想象着那个老女人阴森的脸和空洞的眼神……沈鱼鱼觉得浑身发冷,身体情不自禁地蜷缩起来。她很担心那个哭泣的老女人会打开窗户,爬进来。

    就在这时,响起了敲门声。

    沈鱼鱼好大一会儿才说出一声:“谁——”

    门口传来了张秀秀的声音:“鱼鱼姐,我是秀秀——”

    听到张秀秀的声音,沈鱼鱼心中那块石头落了地,她赶紧下床,把房间门打开。张秀秀进门后,笑着说:“鱼鱼姐,我看你房间里还亮着灯,就知道你没有睡,怕你害怕,就过来陪你。”

    沈鱼鱼高兴地说:“谢谢你,秀秀,你过来陪我,太好了!”

    此时,窗外老女人的哭声渐渐远去。

    她们上了床。

    沈鱼鱼问道:“秀秀,你听到窗外的哭声了吗?”

    张秀秀说:“听到了,其实,我就是怕你听到哭声害怕,才过来陪你的。”

    沈鱼鱼说:“那是谁在哭?”

    张秀秀笑了笑说:“是村里的一个瞎眼老太太。”

    沈鱼鱼又问:“她为什么要哭?”

    张秀秀说:“我们也不知道,这是一个很奇怪的老太太,几年前她突然来到了凤凰村,就留下来不走了,我爸给她找了一间没有人住的空房子,把她安顿下来。平常她都不出门的,你们中午来的时候,全村人都到梅花尖去祭山了,就她一个人留在村里。她从来不参加我们村里人的活动,几乎不和村里人说话,我爸安排人给她送吃送喝的,她也不会和送东西给她吃的人说半句话。我们不知道她是谁,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来。”

    沈鱼鱼说:“这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呀!”

    张秀秀接着说:“是的,她的确很古怪,每年八一这天晚上,全村人在一起热闹完后,她就会一个人走出房子,在村里游荡,边游荡边哭。而且,她是一个瞎眼的人,竟然在这个夜里可以像正常人一样走来走去。她一个人游荡到快天亮了,才回到家里去。村里人已经习惯她这样了,也就不觉得奇怪了,也没有人去考证关于她的任何事情了。”

    沈鱼鱼沉吟着说:“你们为什么要过八一节呢?”

    张秀秀说:“这是村里传下来的老规矩了。听老辈人说,抗战时,梅花尖上死了很多人,后来就总有一些奇怪的事情发生,比如村里的牲畜会莫名其妙地丢失,人会莫名其妙地生病……事情几乎都会发生在八月一日这一天,因此,每年的这天,我们全村人要去祭山,以保平安。你一定会觉得奇怪,怎么梅花尖上会突然出现神秘的火光?”

    沈鱼鱼点了点头。

    张秀秀说:“老人都说那是鬼火,火光一出现,马上就要放鞭炮,送鬼,这样火光才会消失。”

    沈鱼鱼听了张秀秀的话后,身上一阵发冷。

    张秀秀说:“鱼鱼姐,你们为什么到我们这里来呀?我们凤凰山,几乎没有外面的人来的。”

    沈鱼鱼说:“正因为你们这里没有人来,才保持了原始的风光,我们就是为了看原始的风光才来的,现在像凤凰山这样的地方已经不多了。”

    张秀秀说:“那么,你们要进山去吧?”

    沈鱼鱼点了点头。

    张秀秀的脸色微微有些变化:“你们最好不要去梅花尖。”

    沈鱼鱼吃惊地问:“为什么?”

    张秀秀说:“凤凰山主峰黄梅尖,以及和黄梅尖连在一起的几座峰峦,这个区域也统称为黄梅尖。只要你进入了黄梅尖,就很容易迷路,迷路了就有可能走不出来,死在那里也是正常的事情。我们当地很少有人会进入黄梅尖,打柴打猎,或者上山做什么事情,都在黄梅尖以外的区域里。”

    沈鱼鱼不太相信这个在青石镇上中学的中学生的话,她说:“那你们还到梅花尖主峰去祭山呢。”

    张秀秀淡淡一笑:“鱼鱼姐,我知道你不相信,其实我也不相信。我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见过村里有哪个人单独上过梅花尖的。听我爸说,以前有一个知青一个人上过梅花尖,结果迷路了,死在了山上,村里组织人上山,才把他的尸体找到,抬下来,后来,我们村的几个知青待不下去,就走了。所以,每年祭山,都是全村人一起去的,而不是单独一个人去。”

    沈鱼鱼说:“那我们也不是一个人呀,而是三个人,如果你们村里谁能够当我们的向导就好了,我们会给向导钱的。”

    张秀秀说:“鱼鱼姐,你们上海人是不是觉得钱特别重要?”

    沈鱼鱼说:“难道你认为钱不重要?”

    张秀秀叹了口气说:“不知道,反正,如果你们一定要去梅花尖的话,不会有人当你们的向导的,你就是给他再多钱也没有用。真的,你不相信的话,天亮后你可以试试,去问问村里的人,看谁愿意和你们上梅花尖。”

    沈鱼鱼无语。

    4

    早上起来后,沈鱼鱼的腿肚子好多了,不那么酸痛了。钟非在吃早饭的时候,面无表情地问她:“你是不是决定回青石镇去等我们,或者直接从青石镇坐车走人?”沈鱼鱼没有回答他,只是自顾自地吃饭,心里在考虑着张秀秀在夜里和她说的那些话。钟非长长的马脸有些浮肿,也许是因为昨天晚上酒喝多了的缘故,和钟非不一样的是,朱未来的眼泡有些浮肿。朱未来说:“钟非,你不要这样和鱼鱼说话好不好,我们一起出来,就是一个整体,应该团结在一起。鱼鱼是女孩子,我们应该多照顾她,而不应该就这样赶她走。”沈鱼鱼感激地看了朱未来一眼,心想,平常很有大哥模样的钟非怎么变得如此鸡肠小肚?相反的,在她眼里比较委琐的朱未来却像个男子汉。

    吃完早饭,钟非把朱未来和沈鱼鱼叫到房间里,开了一个小会,商量着如何进山。沈鱼鱼把张秀秀的话告诉了他们,钟非沉着脸说:“沈鱼鱼,你如果实在不想上山,你就直说,不要编造一些话来扰乱人心。”沈鱼鱼委屈得想流泪,憋了口气说:“钟非,你不要看不起人,不就是上个凤凰山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本小姐奉陪到底!”朱未来看看沈鱼鱼,又看看钟非,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们的火药味会变得这样浓。朱未来说:“我看鱼鱼没有编造什么,也许张秀秀说的是真实的。”钟非瞪了他一眼:“你是不是也动摇了?如果你不想去,你们一起退出好了,我一个人去!我就不相信,没有你们,地球就会停止转动!”朱未来说:“你的火气不要这样大好不好,我们又没有得罪你,大家一起出来玩,弄得如此紧张有什么意思。”钟非沉默了。沈鱼鱼也沉默了。朱未来说:“钟非,你年龄比我们大,是我们的老大哥,你应该有所担当的,这次来凤凰山,是你提出来的,一路上,我们也没有反对你什么,昨天鱼鱼走了那么长的路,发发牢骚也是正常的,你不但不安慰她,还责备她,这不是你应该做的事情。好了,我不说你那么多了,你决定吧,我们怎么上山?”

    钟非想了想,觉得自己是有点过分,他承认了错误:“对不起,鱼鱼,我不应该那样说你。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一到凤凰村,就特别的心慌,心一慌就想朝人发脾气。”

    沈鱼鱼说:“好了,我不会那么鸡肠小肚的,我知道你的心思,不就是宋荔没有来嘛,你心里是惦念着她吧。你放心吧,我们半个月后就回去了,你不用担心她会变心,如果她真的爱你,会等你回去的。”

    钟非的脸红了。

    朱未来笑了,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牙齿。

    沈鱼鱼也露出了笑脸,其实,就是钟非赶她走,她也不会走的了,张秀秀的话没有让她退缩,反而让凤凰山的梅花尖在她心中增加了几分神秘感,她要去揭开梅花尖神秘的面纱。沈鱼鱼一直对未知的事物保持着强烈的好奇心。

    钟非三人在凤凰村准备了食物和一些东西后,就决定上山。他们的确想找个向导,村长张大头特别为难:“如果你们不去梅花尖,倒是可以让猎人张长发陪你们去,白天上山,晚上回村里住,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可是你们非要上梅花尖,村里是不会有人愿意和你们去的。”张大头尽管这样说,但还是去找了张长发,张长发果然拒绝了当他们的向导。实在没有人愿意当他们的向导,钟非他们也没有办法,只好自己往梅花尖闯了。

    村长张大头和张秀秀送他们出村。

    在出村的过程中,村民们都用疑虑而恐惧的目光为他们送行,仿佛他们去了就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到了村口,张大头指着往西南的一条小路说:“你们顺着这条小路一直走,过一个铁索桥后,再一直往上走,就可以到达梅花尖。你们一定要小心呀,看有什么不对,就赶紧回来。”

    张秀秀拉着沈鱼鱼的手,眼睛有点红:“鱼鱼姐,你们要在山上待几天呀?”

    沈鱼鱼说:“三天。”

    张秀秀说:“你们一定要小心呀!一定!如果三天后你们没有回来,我就让我爸带人上山去找你们。”

    沈鱼鱼有些感动:“谢谢你,秀秀!放心吧,我们不会有事的。”

    他们告别了张大头父女,往山上走去。他们走出一段路,看到路边的一棵松树下坐着一个满头白发的瞎眼老太太。她蜷缩成一团,松树皮般的老脸上斑斑点点。沈鱼鱼的心颤动了一下:她难道就是昨天夜里哭泣的人?难道她一直没有回家?这个奇怪的瞎眼老太太,也让钟非和朱未来的心颤动了一下。瞎眼老太太突然对他们沙哑着嗓音说:“该去的去了,不该去的也去了——”钟非他们不知道瞎眼老太太话里有什么深刻的含意。钟非正想问她点什么,瞎眼老太太已经站起来,拄着拐杖,往凤凰村摇晃着走去……

过那座铁索桥时,钟非听着峡谷里传出的巨大的水流声响,仿佛听到了激烈的枪炮声和厮杀声。他不明白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感觉,来凤凰山之前,他从少量的资料中得知,凤凰山梅花尖的原始森林保护得很好,有很多稀有的植物。他根本就没有查到这里有过战争的资料。钟非内心越来越焦躁,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控制着他的情绪。

    站在铁索桥上,沈鱼鱼的心情和钟非不一样。摇晃着的铁索桥让她觉得十分刺激,又有些胆怯。这种感觉很奇妙,她以前从来没有体验过,偶尔往桥下深深的峡谷望去,有些晕眩,因为落差而咆哮的河水充满了摄人心魄的力量。沈鱼鱼说:“朱未来,人要是掉下峡谷,会怎么样呢?”

    朱未来在拍着照片,这里的风光让他痴迷。他对沈鱼鱼说:“鱼鱼,你跳下去试试就知道了。”

    沈鱼鱼笑着说:“你怎么不跳下去让我看看呀。”

    沈鱼鱼的话音刚落,铁索桥就剧烈地颤动起来。沈鱼鱼惊叫了一声,赶紧抓住了旁边的铁索。他们不知道为什么铁索桥会突然剧烈颤抖,这时,连一丝风也没有,阳光异常地灿烂。他们不敢在铁索桥上逗留了,小心翼翼地过了铁索桥,来到了对面的山上。过了铁索桥,他们就算真正进入了梅花尖山域了。

    山路越来越难走。他们过了铁索桥,走了半小时左右,灿烂的阳光就消失了。他们钻进了一片雾霭里。张秀秀告诉过沈鱼鱼,梅花尖成年都笼罩在浓浓的雾霭之中,就是在阳光灿烂的日子,也看不清凤凰山的主峰,只有在每年八月一日的深夜,才能看到凤凰山主峰梅花尖山顶的神秘火光。他们在潮湿阴郁的山中小道里穿行,渐渐地,他们每走一步都吃力起来。特别是沈鱼鱼,腿肚子又开始酸胀了。她咬着牙,不让自己出声,她怕自己一出声就要抱怨,如果她抱怨,一定会引起钟非的不快,她不想再和钟非发生矛盾了。

    朱未来的额头上冒着汗珠,脸色发青。

    只有钟非的体力不错,他走在前面,稳步地走着,和沈鱼鱼他们拉开了一段距离。

    朱未来朝着钟非的背影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钟、钟非,你等等我们,我们休息一会儿好吗?”

    钟非头也不回,大声说:“爬山不能停下来的,哪怕你慢慢走都不要紧,你一停下来休息,就再不想走了。我们今天一定要登上梅花尖主峰,然后再宿营。加把劲吧,过了这个极限就好了!”

    朱未来说:“可、可我实在走不动了呀!”

    钟非没有再理会他,继续往山上攀爬。

    沈鱼鱼说:“未来,我们俩慢慢走吧。”

    朱未来说:“好、好吧,慢慢走,能走到哪里算哪里,我们要是到不了山顶,随便找个地方宿营。”

    沈鱼鱼说:“这可不行,我们三个人一定要在一起宿营的!”

    2

    浓雾中仿佛有许多双眼睛在注视着这三个闯入者。

    钟非禁不起朱未来话语的折磨,终于停下来休息了。山里雾很大,几米远就看不清人影,钟非只有等他们走近了才看清他们的样子。钟非说:“你们这个样子怎么能行呢!现在才走了多久就这样,我们要在山里转三天,你们能吃得消吗?”

    朱未来和沈鱼鱼坐在石头上,气喘得厉害,他们谁也没有说话,只是愣愣地看着钟非。

    钟非无奈地说:“我们只休息半小时,然后继续前进!”

    这时,他们听到了一种声音。

    像是有人在山林里摸索着行进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难道浓雾中的原始森林里还有别的人?

    钟非警觉地说:“你们听到声音了吗?”

    朱未来站起来,左顾右盼,说:“听到了,好像有人朝我们走过来。”

    沈鱼鱼的心提了起来。

    她想起了张秀秀的话:“梅花尖经常会发生奇怪的事情……”沈鱼鱼也站了起来,脸色仓皇地说:“我们还是走吧,到了山顶也许就好了。这里阴森森的,有点怕人。”

    这时,森林里的声音消失了,仿佛那些行走的人都隐藏了起来。

    钟非同意沈鱼鱼的意见,说:“走吧!”

    他看了看沈鱼鱼红扑扑的脸说:“鱼鱼,你把你的水壶给我吧,这样可以减轻些你的负重。”

    沈鱼鱼向他露出了笑脸:“谢谢,你还是帮帮朱未来吧,我看他比较吃力。”

    钟非说:“他是男人,我不会帮他背东西的,出发!”

    路越来越小,其实这根本就不叫路,只不过是村民上山祭山时稍微清理掉了一些障碍。他们走起来还是十分困难。张大头告诉过他们,顺利的话,过了铁索桥,再走上五个小时左右就可以到达山顶。五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钟非他们还没有看到山顶,他们还是在浓雾的密林里穿行。一路上,那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时地响起,仿佛有人在离他们不远的密林里跟着他们。越往山上走,就越阴森,气温也越来越低,和山下闷热的天气相比,这里是另外一个世界。密林里不停地滴落冰冷的雾水,雾水打在他们身上,湿漉漉的。好在他们在上山前就穿好了防水的衣服,所以不至于被落下的雾水淋湿,也不会感觉到寒冷。他们不担心寒冷和潮湿,担心的是那密林浓雾中一直时断时续跟着他们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钟非他们停住了脚步,那窸窸窣窣的声音也消失了。

    钟非看了看表,脸色阴沉地说:“从过铁索桥到现在,我们已经走了五个多小时了,怎么还没有到山顶呢?”

    沈鱼鱼说:“是不是我们走错路了?”

    钟非说:“应该不会,张大头说过,上山顶只有一条路,我们一直是沿着这条山路走的,不可能走错,也不可能有别的路出现!”

    沈鱼鱼说:“我们是不是迷路了?”

    钟非说:“不可能,你看,这条山路还在我们脚下延伸。”

    朱未来说:“我想,张大头告诉我们的是他们爬山的时间,你们想想,他们爬山还不是家常便饭呀,所以,用他们爬山的速度,五个小时够了,而我们,肯定不能和他们相比的,或者六个小时,也许七个小时,都不一定。”

    沈鱼鱼说:“未来说的也有道理。”

    钟非点了点头:“那我们继续走吧。”

    钟非走在前面,沈鱼鱼走在中间,朱未来走在后面。他们刚刚往前走,那窸窸窣窣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沈鱼鱼心里长满了毛,要不是有钟非和朱未来,她说不定会大叫起来。她对自己说:“沈鱼鱼,别怕,你不是胆小鬼,也许是风吹过山林的声音。”

    就在这时,沈鱼鱼听到朱未来在后面惊叫了一声。

    钟非和沈鱼鱼都回过了头。钟非大声说:“未来,你怎么啦——”

    朱未来呆在那里,张大嘴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两眼透出惊恐的色泽。钟非和沈鱼鱼赶紧往回走。朱未来战战兢兢地对他们说:“你们别、别过来——”朱未来的手指指向头顶的树枝。

    钟非和沈鱼鱼在离朱未来不远的地方站住了。顺着朱未来手指的方向,钟非和沈鱼鱼看到朱未来头顶的树枝上缠着一条花斑大蛇。蛇头悬空,对着朱未来的头,吐着血红的信子。朱未来显然吓坏了,钟非和沈鱼鱼也顿觉胆寒,钟非做这次出游的方案时,也想到过蛇的问题,没有想到这么快就碰到蛇了,也许一路上浓雾中窸窸窣窣作响的东西就是这条蛇,有的蛇会追着人跑的。沈鱼鱼最怕蛇了,她躲在钟非身后,抓住了钟非的衣服,胆战心惊地说:“钟非,你赶快想办法呀——”

    钟非也很紧张,但他还是故作镇静地说:“未来,你别动,千万别动,你只要动一下,蛇就会向你发动攻击。”

    朱未来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了。

    钟非对沈鱼鱼说:“鱼鱼,你不要抓住我,躲远点。”

    沈鱼鱼松开了抓住钟非衣服的手,往前走了一段,直到看不清他们。沈鱼鱼尽管看不到那条蛇了,可她还是害怕有别的蛇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一个人站在那里提心吊胆的。这时,沈鱼鱼有点相信张秀秀的话了,这次进入梅花尖,是福还是祸,无法断定。

    钟非从腰间拔出了那把匕首,在旁边砍了一根树枝,削去了上面的枝叶,成了一根棍子。钟非拿着那根棍子走近了朱未来。朱未来脸色铁青,他的内心一定在经受着痛苦和恐惧的折磨。蛇头还在盯着他,蛇的嘴巴里还吐着血红的信子。钟非对付蛇其实一点经验也没有,他只是凭着一些感觉把棍子伸到了蛇的面前。只听“嗞”的一声,蛇对棍子发动了攻击。也许是蛇觉得自己的攻击成功,马上就顺着树枝溜走了。

    朱未来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他对钟非充满了感激。他本来想对钟非说声谢谢的,可没有说出口,这声谢谢此时显得那么的多余。钟非也松了口气。他把棍子递给了朱未来说:“未来,你拿着它,防身!”接着,钟非又砍下了两根树枝,做成了两条棍子,自己用一条,另外一条给沈鱼鱼。

    他们又开始向梅花尖的山顶进发。

    浓雾中的山林里又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究竟是什么声音?

    那条蛇难道还在跟着他们?或者有许多蛇在跟着他们?

    3

    他们花了八个多小时,天色已近黄昏时,才到达梅花尖主峰。上了梅花尖顶峰后,他们发现,一路上困扰他们的浓雾消失了,这里是一片朗朗乾坤。他们看到了下沉的斜阳。玫瑰色的阳光使他们的脸都生动起来。钟非大吼了一声,惹出了阵阵的回音。朱未来脸上漾起了笑意,喃喃地说:“好美呀!”接着就不停地拍照。沈鱼鱼流下了泪水,不知是感慨一路的艰险,还是为到达山顶的胜利喜极而泣。

    梅花尖主峰的顶端是一片平地,这片平地里没有一棵树,也不长一棵草,像是被烧过,泥土是黑色的。朝南的地方还有条半圆形的壕沟,钟非他们不知道这半圆形的壕沟是做什么用的。站在梅花尖主峰往南望去,是一片丘陵地带,梅花尖的西北面以及东面,都是连绵的大山。钟非看到那壕沟,内心的焦灼感又出现了。

    沈鱼鱼对不停拍照的朱未来说:“为什么山顶上没有雾,凤凰村的人平常看不到梅花尖主峰呢?”

    朱未来说:“你那么聪明的人都不知道,我这个笨蛋又怎么知道呢?”

    沈鱼鱼走过去掐了他一下,笑着说:“你损我是不是!”

    朱未来“唉哟”了一声,皱着眉头说:“沈鱼鱼,你好狠呀,痛死我了!真是最毒妇人心呀!”

    沈鱼鱼说:“你还说,是不是还想掐一下!”

    朱未来说:“好了,好了,我不说了。”

    一阵风吹过来,钟非感觉有点冷。

    他已经决定晚上就在山顶宿营了,山顶毕竟是一块开阔地,不像森林里那么潮湿,还有毒蛇什么的。也许山顶会冷些,但这是夏天,再冷也不会冷到哪里去,况且他们还带了帐篷和睡袋,应该不会有什么关系。

    朱未来和沈鱼鱼也同意在山顶宿营,朱未来想起森林里的那条蛇,心里就发毛;沈鱼鱼不喜欢森林里的阴森和潮湿,她肯定不会选择到森林里去宿营的。

    钟非跳下了壕沟,壕沟有他半身那么深。他知道有些山里人,为了提防水土流失,在山上挖壕沟。但是,这个壕沟肯定不是因为水土流失而挖的,整个梅花尖山域,都是茂密的原始森林,就这山顶一小块地方是不毛之地,没有必要在这个地方挖壕沟。那么,这个壕沟是做什么用的呢?

    钟非好像闻到了一股什么味道。

    这股味道是从壕沟里的泥土中散发出来的?

    钟非弯下腰,抓起了一把泥土,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是的,泥土里有股硝烟的味道。钟非刚刚来到山顶时,就看到地上有许多鞭炮和纸钱的碎屑,这是村民们祭山时留下的。钟非想,泥土里的硝烟味也许就是鞭炮放过之后的味道,可好像又不太一样。钟非的心情越来越焦灼,这种焦灼感他以前从来没有过。他想,自己是不是真的离不开恋人宋荔了?他才离开她几天,就受不了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他们还没有到那种离开了谁就过不下去的地步。尽管如此,钟非还是想给宋荔打个电话。他把手中黑色的泥土扔掉,拍了拍手,从裤兜里掏出了手机。

    手机在这里没有信号!

    焦虑的钟非有点沮丧。宋荔接不到他的电话会不会对他产生误解呢?钟非答应每天都给她打电话的。钟非想,不管那么多了,现在更重要的是做好眼前的事情。钟非看着西天的夕阳,爬出了壕沟,对朱未来和沈鱼鱼说:“我们现在把帐篷支起来吧,否则天黑了不好弄。”

    沈鱼鱼说:“没错,我们先把帐篷支起来再说。”

    朱未来端着相机,拍得十分起劲,他说:“你们支吧,我多拍几张照片,太阳落山了我就拍不了了。”

    云雾从半山腰里升腾起来,乌云也从四周围拢过来。

    夕阳沉落后,天很快黑了下来。乌云也遮住了天空。他们看不到星星,也看不到月亮,梅花尖陷入了死一般的黑暗之中,仿佛什么声音都消失了,寂静在黑暗中吞噬着一切……

    4

    张秀秀十分担心沈鱼鱼他们。吃晚饭时,她对父亲张大头说:“爸,你说他们会不会发生什么事情呢?”张大头摇了摇头说:“不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事情也不是我说了算了,就看他们的造化了。”张秀秀说:“但愿他们能够平安无事。”张大头说:“秀秀,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上梅花尖吗?”张秀秀茫然地说:“我也不知道,他们也没有和我说。”张大头说:“要是出了什么问题,那就麻烦了,我现在有些后悔。”张秀秀说:“你后悔什么呀?”张大头说:“后悔没有阻止他们上山呀,要是真出什么事情,我是有责任的!我今天一天右眼老是跳着,总好像有什么不祥的事情要发生。”张大头的老婆七嫂一直在听着他们父女说话,这时她插了一句:“你有什么责任呀,是他们自己要到梅花尖去的,又不是你强迫他们去的,你这个人就知道负责任,这么多年来,你替村里人负了那么多责任,你得到什么好处了?”张大头瞪了老婆一眼:“你懂个屁!好好吃你的饭,怎么饭也堵不住你的臭嘴!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吗?臭婆娘!”

    张秀秀魂不守舍的,吃完饭,她就出了家门。

    张秀秀来到村口,坐在一棵树下,朝远处迷蒙的梅花尖主峰张望,什么也看不见。天暗下来,天上的星星闪烁着,张秀秀不知道沈鱼鱼他们现在在干什么,能不能够看见满天的星斗。

    张秀秀弄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对他们那么担心。

    也许和她向往外面的世界有关。按张大头的意思,一个女孩子家读那么多书,根本就没有什么用处,还给他们增加负担。本来在张秀秀读完初中后,张大头就要让她辍学,回家劳动。好在张秀秀在外面工作的哥哥支持她,并且出钱让她继续把书读下去,还鼓励她一定要考上大学,离开贫困的凤凰村。

    哥哥给她描绘了一个美好的前景,等着她去实现。

    张秀秀似乎从沈鱼鱼的身上看到了自己未来的影子。所以,当她刚刚看到他们时,就怦然心动了。张秀秀为他们提心吊胆,有了充分的理由。可她觉得,还不仅仅是因为这些,但无法想到别的什么理由。张秀秀坐在那棵树下,为沈鱼鱼他们担心的时候,有一个人朝她走了过来。

    那个人就是瞎眼婆婆。

    张秀秀不知道她的名字,全村没有一个人知道她的名字,反正都叫她瞎眼婆婆。张秀秀也不知道她有多大年纪了,全村人也没有一个人知道她的岁数。瞎眼婆婆的出现,让张秀秀很是惊讶。因为瞎眼婆婆除了在每年八月一日的深夜出来哭泣,平常根本就见不到她的影子。

    瞎眼婆婆拄着拐杖,走到了张秀秀跟前,张秀秀顿时觉得有股陈年的阴气扑面而来。张秀秀浑身颤抖了一下,在这个无风而闷热的夏夜里感觉到了寒冷。瞎眼婆婆的脸在朦胧的夜色中显得异常的灰暗,那双眼睛就像两个深不可测的黑洞,埋藏了许多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浑身散发出阴森气息的瞎眼婆婆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

    张秀秀心里涌起了一股恐惧感,慌忙站了起来。

    瞎眼婆婆转过身,背对着张秀秀,仿佛也在向梅花尖顶峰的方向张望。紧接着,瞎眼婆婆的口中发出了叽叽咕咕含混不清的话语。张秀秀根本就听不清她在说什么,瞎眼婆婆古怪的声音让张秀秀产生了逃离的念头。

    张秀秀一阵小跑,离开了那地方。

    5

    梅花尖顶峰黑沉沉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丝风也没有。钟非他们吃了点东西,就钻进睡袋睡觉。这一天下来,累得他们腰酸背痛,如果不好好休息,明天会没有精力。他们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午夜时分,一道红色的闪电划过黑漆漆的天空。

    闪电刹那间照亮了梅花尖顶峰。黄色的帐篷外面仿佛站立着一个黑色的影子。红色的闪电过后,天空中传来了巨大的雷声。雷声把沈鱼鱼吵醒了。她把头伸出了睡袋,睡眼惺忪地说:“你们醒了吗?”

    朱未来说:“鱼鱼,我醒了。”

    沈鱼鱼爬出了睡袋,用手电照了照朱未来,朱未来只是懒懒地从睡袋里露出头来。

    沈鱼鱼坐在了朱未来旁边说:“我做了一个噩梦。”朱未来说:“你做了什么噩梦?”沈鱼鱼说:“我梦见一个浑身是血的人端着枪企图朝我射击,还说我是日本鬼子。我吓坏了,我什么也说不出来,动弹不得。那个浑身是血的人没有开枪,而是朝我逼过来,用刺刀顶住我的胸,他要用刺刀捅死我。我想对他说,不要杀我,我不是日本鬼子,可我根本就说不出话来,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地塞住了……我真的吓坏了,要不是打雷声吵醒了我,我现在还在做着那个噩梦,不知道会不会在梦中被吓死。”

    朱未来说:“奇怪了,我也做了个噩梦。”

    沈鱼鱼吸了口凉气说:“你也做噩梦了?”

    朱未来说:“是的,我做的噩梦和你做的不太一样。我梦见很多人怪叫着朝我围过来,他们都端着上了刺刀的枪,他们的刺刀上都滴着鲜血。他们是一群士兵,可我不知道他们从什么地方来的,是什么样的士兵。我只知道他们要杀死我。我正手足无措,发现手中拿着一捆手雷弹,我浑身是血,我对那些怪叫着围过来的大声说:‘来吧,你们全部都滚过来吧,老子等着你们呢!’等那些士兵怪叫着靠拢过来后,我拉响了那捆手雷弹……打雷的声音让我从噩梦中醒来,我正在纳闷呢,就听到了你叫我的声音。”

    沈鱼鱼冷冷地说:“我们怎么会做这样的噩梦呢?不知道钟非有没有做噩梦。”

    朱未来说:“他还在睡?雷声没有吵醒他?”

    沈鱼鱼把手电照向钟非睡觉的地方,惊叫了一声:“未来,钟非不见了!”

    朱未来疑惑地说:“什么?”

    沈鱼鱼的声音在颤抖:“钟非不见了!他的睡袋空空的!”

    朱未来从睡袋里爬出来:“钟非怎么会不见了呢?他能到哪里去?他会不会到外面去解手了呢?”

    沈鱼鱼摇了摇头,借着手电的光亮,她发现朱未来脸色煞白。

    朱未来想了想,对沈鱼鱼说:“鱼鱼,你在帐篷里等着我,不要出来。我出去找找钟非。”

    沈鱼鱼说:“好的,你要小心点呀。”

    朱未来打着手电钻出了帐篷。

    沈鱼鱼在帐篷里说:“未来,你要快点回来呀!”

    朱未来说:“我明白!”

    朱未来刚刚钻出帐篷,又是一道红色的闪电划破了漆黑的夜空。他仿佛看到一个人在壕沟里站着。紧接着,又是一阵炸雷的声音从空中传来,山被震得晃动起来。朱未来把手电照向壕沟,叫了一声:“钟非——”

    他以为壕沟里站着的那个人是钟非,可当他把手电照过去时,那人影已经不见了。

    朱未来走过去,在壕沟里搜寻钟非的身影。

    在搜寻的过程中,朱未来有些恐慌,要是找不到钟非该怎么办?他想起了沈鱼鱼告诉他们的张秀秀的话,浑身冒出了鸡皮疙瘩。钟非千万不能出什么事情,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朱未来找遍了整条壕沟,也没有找到钟非的身影。雷声过后,梅花尖的顶峰又一片死寂,朱未来仿佛可以听见自己狂乱慌张的心跳。

    朱未来的手电往峰下的山林里照射过去,大声喊道:“钟非——钟非——你在哪里——”

    山谷里传来阵阵回响:“钟非——钟非——你在哪里——”

    山谷里的回音变得阴森可怖,似乎不是朱未来的叫声,仿佛是另外一些人在跟着朱未来乱叫。

    没有人回答朱未来。

    朱未来想到山林里去寻找钟非,可他想到了沈鱼鱼,如果他走开了,沈鱼鱼会不会遇到什么不测?况且,他的内心已经恐惧到了极点,那黑暗中的地方是不是隐藏着什么看不到的凶险?他一无所知,也没有任何心理准备。朱未来想,先回帐篷里和沈鱼鱼商量一下,再作出该怎么办的决定。就在这时,天上落下了密集的雨点。

    朱未来没有想到雨来得如此之大,如此之猛,令他猝不及防。

    朱未来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帐篷边,钻进了帐篷。在他钻进帐篷的时候,天上又划过一道红色的闪电,壕沟里站着几个人,他们的脸上血迹斑斑。朱未来回到帐篷里,坐在那里喘着粗气。沈鱼鱼呆呆地看着他,使劲地睁大双眼,眼前的朱未来好像成了陌生人。

    朱未来喘着气说:“钟非、钟非不知道、不知道到哪里去了,我、我没有办法找到他!”

    沈鱼鱼好像没有听到他的话,只是愣愣地看着朱未来的脸。帐篷外面雨声大作,帐篷也被雨鞭抽得噼啪乱响。朱未来一手拿着手电,另外一只手在沈鱼鱼的眼前摇晃了几下。朱未来说:“鱼鱼,你怎么啦?”

    沈鱼鱼这才说了声:“未来,你为什么满脸都是血?还有你的衣服上,怎么也都是血?”

    朱未来也吃惊了:“什么?我脸上有血?身上也有血?”

    沈鱼鱼伸出食指,在朱未来的脸上抹了一下,然后放在他面前说:“你自己看看。”

    沈鱼鱼的手电照在了自己的食指上,让朱未来看了个明白。

    朱未来果然看到了殷红的血。

    他把手电照在了自己的身上,发现自己的衣服上也全是血。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还在做着噩梦?他喃喃地说:“鱼鱼,我们是不是在梦中呢?”

    沈鱼鱼摇了摇头,肯定地说:“不是!”

    此时,帐篷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了,还传来有人嘶喊的声音。朱未来和沈鱼鱼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他们都露出惊惧的神色。沈鱼鱼说:“是不是钟非在喊叫?”朱未来说:“不像。”他想再次出去看看,可沈鱼鱼拉住了他的手,沈鱼鱼的手冰冷,还微微抖动着。

    这时,有雨水流进了帐篷里。

    朱未来的手电照在了流进来的雨水上,那是殷红的血!

    朱未来的声音和沈鱼鱼的手一般冰冷:“外面下着的是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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